「有」與「空」二
　　昨天我們談到學佛有分成「有部」和「空部」，禪宗專門談「空」。以前學禪的人，因學「空」以後對「有部」就有一種很大的歧視，所以以前在禪宗，假如有人唸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，就要漱口三天，認為這一句話是很髒的，所以要漱口三天，這表示很看輕唸佛。為甚麼禪宗會這樣呢？因他們認為「空部」才是究竟，「有部」是在初級。
　　以前講過一個典故，有一禪師吐痰在佛像上面，有人說你這樣對佛很不禮貌，他就問這人：「我現在要吐痰，請你告訴我，甚麼地方沒有佛？是我可以吐痰的。」他的意思是說佛是無所不在，遍布整個虛空的，那裡沒有佛呢？所以你吐痰到那裡都會吐到佛的。不過這也是用「空部」來否認「有部」。你想想，唸一句「阿彌陀佛」要漱口三天。
　　所以禪宗有幾句話是很奇妙的，如「喝佛罵祖」，就是說，佛來了也罵佛，祖師來了也罵祖師，認為所有「有相」都是虛幻。像看阿彌陀佛就罵阿彌陀佛，看到禪宗五祖、六祖來了也罵他們，就是「佛來殺佛，祖來殺祖」。這變成凡是看到一切有相的就殺就罵，在禪宗「空部」有這樣的講法。但是以一般來講，這種學佛的人，已經進到狂態裡面，不過他也有他的道理在。在「空部」甚麼人可以這樣做呢？如大家都學禪宗這一套，就如大陸上紅衛兵把佛像都砍頭，佛來殺佛，祖來殺祖，看到一切有相都不行，布壇佛相統統一掃而光。這在「有部」來講是大逆不道，但在「空部」來講又是可以的，所以講，「空」、「有」之間是很大的學問。
　　今天只有一種人可以去罵佛去罵祖師，就是昨天所提的已證到「空性」之人，也只有一種人可以因唸佛一句要去漱口三天，就是證到「無我」的人。真正證到「無我」和「無佛」時，才可以做這些事情而不犯戒。為甚麼證到「無我無佛」境界才可以？我曾經講過，這就是以「空性」來罵「空性」，罵也不成為罵，就是以「空性」來殺「空性」，殺也不成為殺，這是不犯戒。
　　你沒有證到「空性」，沒有證到「無我」境界，而學看禪宗祖師這樣去做，就犯戒了，要下金剛地獄的。所以自己是不是有證量的行者呢？要自己去考量，你的境界是不是真的這樣呢？你能完全把他看成空嗎？「自性空」、「法性空」，所有一切都能夠用空性來印證時就可以這樣做。
　　禪宗境界是很高的，淨土宗的境界是從基礎唸佛開始，所以這方面有很多學佛者不能適應，一下子要我們尊敬佛，一下子又要罵佛，怎麼回事呢？這完全是「有部」和「空部」問題。就像你在廁所，馬桶蓋一打開來就可以小便了，你到了密壇去小便就犯戒了，因地點不同。在「有部」密壇是屬神聖地方，但是在「空部」就不同，在「空部」來講密壇也是空的，廁所也是空的，在那裡小便都是一樣的，這和吐痰的道理是一樣的。但是不是能真正空了自性呢？行者假如能夠把法界看成空，佛也是空，自性也是空，真正證到了無我境界，你才可以做這種事情。所以真正證到無我境界的人，做甚麼事情幾乎都不犯戒的，因是無心而為，這是很高境界，因是被動的不是主動有心要做這事情。因業是主動才產生業，一般來講無心而為就不成為業，有心而為才會造成業。
　　所以，真正證空性的行者才會了解，一般人是沒辦法去理解的。「有部」也沒辦法去理解「空部」，真正得到空性的行者是怎麼樣的，所以你有時會驚世駭俗，認為行者所做事情及言談行為是犯戒的。但是在他來講這些都是空性的東西，完全無心去做這件事情，是完全處在很自在很神通遊戲之中，是很高境界，一般世俗是沒辦法了解，這是空性世界，是無我無佛境界，是最高的。
　　這種最高境界世俗人不明白，所以有所謂「有部」、「空部」，密教是從「有」去修，將來去證空性。在「有部」裡就必須要有密壇，但證到空性時何處不是密壇，包括廁所都是密壇。所以只能跟你們講到這樣，再講你們能聽懂最好，聽不懂也沒辦法，對不對？
　　嗡嘛呢唄咪吽。
一九九三年六月三日